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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还你一颗子弹】

2013年11月21日,又一觉睡到了大中午,醒来发现内裤没穿。



壹 

昨天晚上,香港也突然开始转寒了,室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后来,我们就开始卧谈,一谈就谈到了凌晨三点多,直至后来我尿实在憋不住了,上了一躺厕所。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,回来这家伙居然都开始打呼噜了。我一看这情形,立马又折回去坐在马桶上,看了个片儿。

记得,我们刚搬来红磡的时候,他才一百四十多斤,从来不打呼噜。最近情形有点严重,一下彪到一百六十多,除了打呼噜之外,时常半夜还会突然坐起来,吼上几句梦话。听不懂在说什么,但我想,应该是他的心里话罢。

所以我最近总觉得,他晚上做梦的时候,要比白天生猛的多了。当然,我也大抵的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,一则可能是实验室来了一个北大的博士,所以压力倍增。二则可能是导师手上的读博的名额,也让他有些犹豫。其实,一个人一旦有了这样那样的想法,总是会多生很多不可名状的羁绊。

后来,我也有了一点倦意,便磨磨蹭蹭的爬回上铺,拽着被子左右翻转了几下,也睡了。靡靡糊糊中,窗外,时常还会响起警车急促的奔鸣,响起婴儿半夜肆无忌惮的啼哭声,响起不知道哪儿家的玻璃突然劈里啪啦的破碎声,响起隔壁准点诡异的敲门声,响起对面露天车库里传来的放荡女人缠绵隐忍的呻吟声,响起菲佣无休止的狂欢声,以及吃酒的醉汉,倚在楼下唱着不着调的情歌。

这样的夜晚,充斥了生活的大部分时间。

有人说,一个城市里的故事,如果可以用杯子装起来话,那么喝下去的那个人,足以让时光倒流。

关于这句话,后来我深信不疑。

因为这种时光倒流的错觉,后来我也曾真的有过。

记得那会儿刚入秋,一个在图书馆认识的朋友,看他青涩的脸,我估摸着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,约我去旺角的一家原先也匆匆去过的二手书店看书,书店还有一个蛮好记的名字,叫序言书店。第一次去的朋友,估计都会有这样的感触,就是如此破落阴暗 ,贴满了各种色情广告的狭小楼道里,居然林林总总的挤满了各种雅致的小书店。那架破电梯,估计是只有在那种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电影才能看到。最惊心动魄的是,下电梯的刹那,它还会突然下坠一下,让人难免有些脸色惨白,腿脚发软。

下了电梯,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。打开门的时候,门把上的铜铃,清脆的响个不停,让我的心一下子,沉静了下来。拨开帘子,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排一整排非常老旧的书架,上面摆满了各种中外的书籍报刊。书架的左边,靠窗的位置,还放着一个竹藤椅子,上面有一个厚厚的海绵垫子,用淡灰色的麻布包裹得像一块面包,垫子上面呆呆得蜷缩着一只有点年纪的波斯猫,正在午睡,时而还会不自觉的用爪子,拨弄一下自己的胡须。午后的阳光,透过窗子照了进来。主人悄悄的过去,给它带上了一个黑色的眼罩。

起初看到这一切的时候,我真的仿佛回到了过去电影的种种画面里,也许是香港这座城市固有的那种精致,确实让我有些不知所错。但这股浓浓的书卷气息,自由的氛围,甚至不得不让我浮想联翩起了《悲惨世界》里,描述得那种法国巴黎人民起义时期,青年们自由结社,捍卫主张的场景。三五成群的庸懒地围坐一起,有的谈天说地,有的填词谱曲,有的手握书卷,自得其乐,有的屏气凝神,静静聆听。窗外纷繁璀璨的世界,一下子,便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。    

后来,我们俩也寻了一个地方,盘坐下闲聊了起来。

我说,你常来呀?

他说,也没有常来,我家附近也有一家这样的书店,我常常会去那里温习功课,看看闲书,和朋友聊天。

我说,平时都看些什么闲书呢?

他说,我最近在看《共产党宣言》,我觉得里面对于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关系的阐述,太深刻了,但是我觉得社会发展是缺不了资本家这个角色的,否则文革就不会失败了。

我说,你还关注文革,那你对文革是个怎么样的态度呢?

他说,我只看过一些相关的书,也说不上态度。印象最深的是看到王光美案的审问记录,简直像是在演一出戏。后来我还去了解过更细节的东西,知道老人家最后也都放下了。只能说,理想这个东西,管不好,就会让最聪明的人,瞬间变成了傻逼。

我说,说的很在理。那除了这些,你还会看些什么呢?

他说,我看的比较多的还是文学,可能是受我父亲的影响,他就一直在你们学校图书馆工作,我很小就开始偷看他房里的各种书。当然最好看肯定是禁书,比如说《金瓶梅》,我都看了好几遍了。记得去年有一次再去偷看,看到第八回,“盼情郎佳人占鬼卦 烧夫灵和尚听淫声”,每一个画面仿佛都历历在目,实在是忍不住了,跑到厕所去解决一下,还被突然回来拿钱包的老母抓了个正着,后来他们还把书藏起来了。尽管如此,只要我想看,总能被我找出来了。现在想想,他们也真笨,要不是藏在床底下,就是藏在柜子上,用东西盖住。你也可以理解,香港房子就那么点大而已。

我说,你这么一说,让我也回忆起了好多美好的青春记忆,我记得我小时候,直到了十五六岁,才偷读家里唯一的一本禁书,《杜月笙传》。一开始,我也是直奔着他的情史去的,看到一个一丁点的桥段,就面红耳赤了。后来看着看着发现这家伙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。

他说,是啊,后来这些人,不都来了香港。其实,你没有注意,这些书,这里都有啊,你可以经常来看,周末,这边还会组织一些读书分享会,我相信你会喜欢的。你往门口看,那边还有一个书单,我都已经看过了,真的都是很不错。

看着他天真的眼神,我知道他并没有骗我。我起身过去看了一下,果然是很多很不错的书。有美国作家苏珊,坎恩的《安静,就是力量》,有巴西作家保罗·柯艾略的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,有廖一梅的《悲观主义的花朵》,有印度作家阿拉文德·阿迪《白老虎》等等好多好多,有些我也有读,但是多半是我未曾射猎过的。

我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,最吸引我的,突然反而不是这些书了,那是我身后,这个做地毯上,一脸天真的少年。

我不自觉的转过身来,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说,到现在为止,我居然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,今年多大了呢?

他笑了笑,很轻松的说,叫我Andy好了。过了年,就十九了。

你呢?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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